当《西游记》遇上反英雄叙事,四位草根妖怪跌跌撞撞组成取经小队,上演了一出神魔江湖的荒诞人间——这部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新作,以微末视角撬动山海重围,在小荧幕引发波澜的“浪浪山小妖怪”最终攀上大银幕,让平凡生命的尊严有了万千种绽放的可能。
社恐猩猩怪、痴念工牌的蛤蟆精、撞不倒南墙不回头的“创业猪”、靠絮叨壮胆的黄鼠狼精,一支由边缘妖怪拼凑的“山寨取经团”,竟敢向天界秩序挑战。剧本落笔黄鼠狼精时,留给他的只剩下“从喧哗到静默”的修行轨迹:历经追魂夺命与荒诞考验,他终于褪去轻浮皮相,独立判断沉潜于心。
他们假扮唐僧师徒闯荡西天,身份错位便引爆了连绵奇遇。时而被真妖怪追得仓皇,时而被凡人误认成唐僧险些变成盘中之餐,笑泪纷飞的荒诞下潜藏着最生活化的苦涩滋味。正如导演於水所言:“他们只是神话中的一个族群,如同现代职场人一般被裹挟前行。”当作品褪去“反派”标签的锁链,妖怪也有家人牵挂、生存困境,甚至能为拯救他人舍弃性命,让观众得以直视网络时代标签化审判的残酷本质。
电影以粗粝二维画风逆潮流而上。陈廖宇解释道:“潦草才是他们的本质,光滑精致的建模反而造作”。从勾勒小猪妖獠牙时留下的温暖手迹,到“水墨意镜”中浮沉叠嶂的云山,再到小雷音寺万佛出场的惊鸿一瞬,六百余人数千张手稿堆叠的是“大处写意,小处写实”的艺术野心。影片深深根植于上美影“不模仿别人,不重复自己”的基因之中,更集结了数部中国动画经典的主创阵容加持,传统技艺在此焕发新的生机。
中国性在於水眼中犹如一座冰山,民族性格才是山体那深藏的主体。哪怕故事收束在“没有成仙,未曾留名”的结局里,村子神龛那一缕属于四只小妖的烟火足以说明:当无名之辈的挣扎被看见,当他们以良善直面命运荒诞,早已在人间取得真正的正果——“真经”是尊严得以确认的那个瞬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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